【OP/罗艾】La sensazione di AVERE già（06）
“……你在这做什么？”
艾斯正草草地给自己脚腕的伤口包扎，猛地听见树林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他紧张地抬起头，就看见那日一别、约摸有十来天未见的罗，傍晚五六点的功夫，日光渐昏，两人辨认出彼此的时候皆是一愣，显然都没料到能在这里见到对方。
——重兵把守的临城西的城关出口，通往新城的唯一途径。
先反应过来的罗瞥见青年脚腕处渗血的伤口，脱口而出的问句硬是带了点诘问的语气，等眼看青年稍稍睁大眼睛、眉毛一抬，表情里对他的态度闪过一丝茫然，他才又醒悟起自己反应过度。
自己的血压没有异常，想必对方身上的伤也无大碍，无奈话已出口，罗朝艾斯走近了些，一边不自在地朝别处看了一眼，“……你的伤还好吗？”
“被这儿的草刺伤了，裤子都弄破了，倒是你可真厉害呀，一点都没事。”所幸青年没有要深究的意思，艾斯朝罗的裤脚看了一眼，这么感叹道，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站起了身，朝树丛外探了一眼，回过头来继续说道，“我在城东遇到一个和我的朋友长得很像的人，我跟踪他过来的。”
“……你那个朋友什么来头？”
“他死了。”
罗一时不明所以，他看着艾斯，觉得他语气来得不对劲，又不像在说谎。
“有人说他被天龙人杀死了，但是我没有见到尸体。”
说着艾斯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，像是在和他解释，也像是在说服自己。罗听了一皱眉，他绝对没想到与艾斯的再会竟是发生在这种地方。
自从那天回到自己的住所后，他一面留意起了去往城东的任务，想着反正要制造机会偶遇青年，不如顺便接一些往日碍于危险而从未考虑过的任务。另一面，由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，罗也将心思逐渐放回到由城西的城关逃往新城区的可能性。
刚开始的几个月，城关关口戒备极其森严，还曾经发生过把偷渡者的尸首挂在墙上杀一儆百的事情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慢慢的也不再有人敢去触碰那道警戒线（或者说存活的人本身也已经所剩无几了）。可实际上，那道警戒线也正变得越来越衰弱，长时间的驻守放松了士兵紧绷的神经，日日面对一望无垠的贫瘠的土壤让人眼耳昏聩。
罗之前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前去观望一两回，在得知自己中了芯片粒子的事之后他去得少了，现在一切算是有了个着落，他又重振旗鼓、开始继续盯梢关口的情况。
尽管明文说的是封锁十三个月，可谁知道是四个月后会发生什么，剩下来的人们在天龙人的眼里无非是屠宰场里残存的牲畜、供以玩乐的对象，这十三个月，也许只是他们的狩猎期罢了。待四个月之后，等待着因佩尔顿的，是完全的舍弃，还是结束狩猎后的最后一把火，谁也不知道。越早逃离这里，才是真正的要紧事。
罗看着又在朝关口处盼的艾斯，颇有点为自己将来的两个多月感到焦虑，没想到这小子不是孤身一人就算了，除了一个不省心的小姑娘还有个生死未卜的朋友，三天两头整出个事来弄得一身伤，哪天就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。
“然后那个人去哪里了？”
他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好好看着青年，别再让他这样由着性子乱蹿，心不在焉地接了一句话。
“他出去了，在你来之前没多久。”
艾斯没回头，依旧执着地盯着关口的方向，好像那人还会回来似的。
“……你说什么？他出去了？”罗被这句话拎回了神，他走到艾斯旁边，不禁也朝关口的方向看了一眼，“出城关了？怎么出去的？”
“他和一个中年人走在一起，和守卫的士兵说了句什么，他就放他们出去了。”艾斯转过头来看他，“你知道些什么吗？你似乎不是第一次来？”
罗被青年看了心一跳，他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来的想法在心里忧疑过，眼角的余光掠过艾斯草草包扎的脚踝，想起应该是沿路伤人的细叶芒让他看起像是熟门熟路，心里才松了口气。
关口松懈的消息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，如果再有人犯事让守卫加严那能逃出去的机会就更加渺茫。然而艾斯的神情绝不像在说笑亦或是撒谎，他倾向于相信对方说的话，并且已经开始思考起艾斯所说的那一幕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，这相信诞生的很是莫名其妙，似乎是出于他对自己判断力的自信，又似乎只是他受了青年那揉杂着希望和自我否定的顾盼神情的感染。
最后他似乎想得有些烦了，只是再认真地看了艾斯一眼，选择了如实相告。
“我在计划从这里逃出去，所以来过这儿很多次。也只是知道现在守卫没当初那么严了，还从来没有见过放人出去的情况。”
不过艾斯的反应倒是平平，只是朝关口处又望了一眼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青年没有追问他如何计划出逃让罗有些意外，他来不及多想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，“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人是天龙人的手下，或者是被收买了？”
艾斯愣了一下，抬头看了他一眼，语气有点僵硬地答道，“不可能……我朋友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。”
对方的语气一瞬间让罗有点不快，也不知道触到他哪个逆鳞，或许只是状况外的事接踵而至，让他有些胡乱怪罪于这唯一可交谈的对象了，无论如何他接下来的话都有些太过苛刻乃至伤人了。“——你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你朋友？如果他还活着，为什么不来找你呢？”
“……”
艾斯没有接话，他抿了抿双唇，看向罗的眼睛有几秒钟后，脸上表情变得有些苍白，随即移开了目光。
于是这沉默又让罗自觉失言起来，记忆里他年纪稍大了以后就鲜少有这种时候，他虽然不是什么好好先生，但是至少嘴里说了什么自己心里都一清二楚，不至于像今天这样，话出了口才自悔不已。
罗来不及细分这反常是对事还是对人，青年已经理了理自己的帽子，低声说了句我该回去了你呢，他才反应过来周遭已经越发昏暗，……倒是有点像那日从转交信件的中年人那里出来的天色，他这么想着，心里一动，开口道，“天这么迟了你不好回吧……要不要去我那待一晚？”
-TBC-
说好的周更……眼看又飞去半个月（